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异乡花仙子
淄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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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伊兰是我的一位学姐,她客居厦门岛已半年有余了。许是喜欢诗歌的原因,她常在闲暇时日诵读我的诗作,有时还在微信上给我留言,提一些建议,我听后觉得有道理,会依她的意见对个别诗句做出润色和修改。我感觉自己是个敞亮的人,而她每次再读修改后的诗文,我好像也能听出她由衷的欢快的心情。昨晚她又在我新创作的“翠微”一诗中,用红笔勾出她认为欠妥的地方,那种认真执着的劲儿,令我心生敬意和感动。
  聊完诗作,伊兰给我讲起了她在厦门巧遇一位养花女孩的经历:“这是我在南方遇见的第一个能引起我共鸣的人。”随后一股脑儿给我发来十多张图片,都是各种各样缤纷的花草,还有别致的店牌等。“这些花和店牌,不论颜色、样式或风格,都是我喜欢的,而且每次看到都让我惊喜万分。”可以想象得到伊兰开心的样子。
  养花的女孩是安徽人,名叫蓁蓁,和伊兰同住在一个小区。这名字听上去又灵又美,不禁让人想起诗经里“桃之夭夭,其叶蓁蓁”的诗句。蓁蓁租房开了一家名叫“四果汤”的店,是南方人喜爱的那种冰粉铺子,伊兰经常光顾,久而久之,就和蓁蓁熟悉起来。
  一天早晨,伊兰和往常那样走出小区锻炼身体。她最喜欢的就是清晨曦光初见的时刻,这儿虽然离海边还有一段路,但看到深蓝的天空中洒满一缕缕光的金线,可以深切地感到生命的跃动,伊兰的身上就有一种蓬勃的力量,这也是她更愿意留在厦门的原因,同样的阳光和雾霭,南方和北方的气候迥异,景象自然也不同了。
  走回小区,过了那道爬满青藤的铁门,拐个弯儿,就看到“四果汤”的店牌。说来也怪,每次走到这里,伊兰就想在这家店前多逗留一会儿。店主人蓁蓁很热情地打着招呼,安徽人讲的普通话,北方人大抵上是听得懂的,何况伊兰对语言的辨识能力特别强,所以和蓁蓁说话并不累人,反而越聊越投机。
  其实,吸引伊兰的并非是“四果汤”,而是店前那一盆盆美艳的、生机盎然的花,它们迎着朝阳开放的姿态,像极了年轻时的自己,伊兰想着渐已逝去的青春岁月,竟略有一丝伤感。
  “来店里坐坐吧。”此时,蓁蓁正迎在门口,笑吟吟地对伊兰说。
  “我喜欢你家店前的这些花,你真的是很会养花。”伊兰赞赏地说道:“这是我在厦门见过的最好的花儿了。”
  蓁蓁听伊兰夸奖自己会养花,一下子来了精神。“我养了好几百盆呢,最多时有700盆。你看,我养的多肉植物法师都要开花了。”蓁蓁把伊兰拉到一簇姹紫嫣红的法师花前,伊兰的眼睛一亮,她此前听说过法师,却没见过,如今在自己面前居然有这么一大片高大贵气的法师,她觉得十分幸运。
  蓁蓁说:“我养的法师有不少是珍稀品种,有翡翠冰、赤霞飞,有仙墨、红覆轮,还有舞天姬等等,让人一见倾心。”伊兰听着,满脸的惊讶之情。最神奇的是,伊兰见到了一种名叫“红锦法师”的三色花,叶片中心呈绿色,边缘为红色。蓁蓁说:“三色法师的颜色随季节变化而变化,当它处于明亮的光线下且遇较冷的温度,会出现红宝石的色彩,叶子的边缘变为粉红色。”好多人从“四果汤”店前经过时,大都认为这是一家花卉店,而不像是一家餐饮店。蓁蓁对伊兰解释说:“我骨子里是爱花的,去年我回了一趟安徽老家,等再回来时发现,我养的花几乎都死掉了,那个晚上我心痛得无以复加。”
  伊兰站在那儿,不知该怎么安慰蓁蓁:“你那么会养花,你也可以考虑去卖呀?”
  “你不知道,养了那花再往外卖时,心里可难受了。”蓁蓁的脸上像笼上了一层忧郁的云,喃喃地自语道:“就像自己的孩子,养大了怎么能够送得出去,不行不行,我做不来的。”
  看着如此清纯而富有情调的蓁蓁,伊兰突然觉得眼前的这位小妹妹,简直就是一个“花仙子”啊。可以想象蓁蓁在异乡一个陌生的地方,白天忙忙碌碌地打理自己的小店,晚上的时候独自欣赏那五彩斑斓的花朵,尤其是叶片极为鲜艳的法师,女孩蓁蓁的内心一定也会像夜色那般璀璨而静美。
  有一次,伊兰又从蓁蓁的店前经过,看到她还是在侍弄那些法师花,伊兰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。有了上次的交谈,蓁蓁已看出伊兰对风格独特的法师花的喜爱了。“既然姐姐喜欢,就送一盆给你吧,这花好养。”蓁蓁说着,就挑选了一盆颜色十分绚丽的法师,端到伊兰面前。“这花那么名贵,我可不能要。”伊兰不好意思起来,连连摆手表示拒绝。
  蓁蓁说:“我们都是异乡人,能在厦门岛上认识,太难得了。特别是因法师而结缘,说什么您也要收下这盆花。”伊兰不好再推辞,接过这弥漫着香气的法师花时,感动地差点掉下眼泪。
  回家的路上,伊兰想:蓁蓁对人那么热情,一点儿也不计较,在生活中她该是一个多么开心的人哪。就像沉默清雅的法师花香,在悠长的时光里默默地飘着,一切都是惬意的样子,就够了。